智財權成台美自由貿協障礙

美台簽署自由貿易協定的議題最近又回到檯面上──至少回到台灣政治的檯面上。陳水扁總統日前表示，希望美台自由貿易協定能儘快簽署。但問題是，這項議題是否也列在美國的優先清單上。 這不是新的議題。二○○二年十二月，布魯金斯研究院贊助舉行一項學者專家研討會，展望美台簽署自由貿易協定的前景。那次研討會網羅了美台兩地專家參與，包括卸任和現任官員、學者、產業代表等。

貿協助台美政治關係

參與人士都同意，美台自由貿易協定對經濟有正面效益。美國和台灣的計量經濟學研究都顯示，這種協定會提高雙邊貿易、美台各自經濟利益和台灣的國民生產毛額。不少與會者更進一步認為，美台自由貿易協定還會帶來下列重要益處： 一?為台灣製造計量經濟學模式所無法衡量的額外正面效應，例如在服務部門的物流業，或是外人直接投資（ＦＤＩ）。 二、創造有利環境，強化台灣和美國企業的夥伴關係。這種關係將有助美國企業處理和中國的關係（即「入口」效應）。 三、刺激台灣進行結構改革，加速解除管制，轉變成為以知識為基礎的經濟型態。 四、讓台灣和主要貿易夥伴有更平衡、多元的關係，避免過度倚賴中國。 五、強化美國和台灣的政治關係。 不過，先前受到保護的產業可能會遭受衝擊，例如台灣的稻米、美國的紡織品。

雙邊貿易障礙未排除

有些專家強調，台灣希望和美國簽署自由貿易協定有更重要的意義。全球目前有幾項主要的自由貿易協定，如果不趕快「占位子」，外人直接投資和台灣在主要出口國的市場占有率就可能大幅流失。後者是雙邊及區域開放市場造成的「貿易轉向」效應。例如，如果東南亞國協和中國，或東南亞國協和中國、南韓、日本簽署自由貿易協定，對美國和台灣都是經濟利空。 二○○二年十二月，台灣和美國簽署自由貿易協定主要的阻礙是美國政府。美國認為台灣在一些雙邊貿易議題上欠缺進展：智慧財產權、農業（特別是稻米）、通訊、製藥。美國希望，如果要在美台貿易投資架構協定（ＴＩＦＡ）下，舉行任何雙邊會談，台灣就必須在上述幾方面有所改善，而ＴＩＦＡ正是討論美台自由貿易協定的必經步驟。 布魯金斯研究院的研討會結束至今已經一年半了。當時指出美台自由貿易協定可以帶來的利益，到現在仍然沒有改變，而且還更形重要。但華府認為台灣應先排除的障礙，似乎也沒什麼改善。

挾貿協促台改善現狀

看起來，已經改變的是美國政策的基調。五月六日，在布魯金斯研究院、美台商會和策略及國際研究中心共同贊助的場合，負責台灣事務的美國貿易代表署（ＵＳＴＲ）官員傅瑞偉坦率批評，問題依舊是老樣子。他特別指出，侵犯智慧財產權的行為在台灣仍然很猖獗（雖然政府強力取締）。雖然中國在這方面更糟糕，但傅瑞偉認為，正因為台灣在體制上比中國進步得多，所以「在智財權議題上，把台灣和中國相提並論，簡直是太不像話了。」傅瑞偉希望，如果這些問題有所改善，也許可以舉行美台貿易投資架構協定會談。但他沒做任何承諾。 台灣人民可能認為有些不公平，因為美國顯然把美台自由貿易協定當作人質，要求台灣解決這些雙邊貿易議題。有些人甚至會覺得，華府真正的動機是避免和中國發生衝突。 但布希政府的立場是有某種邏輯的。第一，ＵＳＴＲ用來談判自由貿易協定的資源有限，所以自然希望用在較易成功的國家。 第二，ＵＳＴＲ希望簽署能發揮實際作用──即開放市場──的自由貿易協定。就這方面而言，一個國家過去執行各種協定的表現，可以用來預測該國未來遵守其他協定的程度。

第三，ＵＳＴＲ和任何一個國家簽署自由貿易協定前，必須有美國相關產業部門及其國會友好議員的政治支持。對ＵＳＴＲ而言，有明顯政治困難或實行困難的協定，不值得花時間折衝談判。根據傅瑞偉的談話及表達方式，這就是ＵＳＴＲ對美台自由貿易協定的看法。

鞏知識經濟加速會談

這裡有個諷刺。台灣需要強化經濟，以維持自身的全球競爭利基並確保人民就業順利。很明顯的出路就是建立知識經濟。重點是，政府必須確實有效的保護知識，也就是，確實有效的保護知識財產權。保護知識，舉例來說，需要更健全的司法體系，執行智財權並嚇阻侵權行為。建立保護智財權的組織機構，創造雙贏局面。這是台灣要為自己做的事，如此才能鞏固知識經濟。這也會排除美國方面的憂慮，加速雙方進行自由貿易協定的相關會談。 台灣有些人仍然懷疑，美國不和台灣簽署自由貿易協定是因為不願觸怒中國。這裡又有另外一個諷刺。如果美國真的這麼想，台灣不解決雙邊貿易議題，正好讓美國「遂其所願」。要搞清楚美國是否準備好，為了自身經濟利益簽署自由貿易協定，以及前述懷疑是否為真，方法就是解決那些雙邊貿易議題。我相信，這麼做需要採取一些困難的步驟。但這些步驟是台灣為了自身好處應該做的。然後，靜候美國做出反應。這會改善台灣在球局中的立足點。

卜睿哲（Richard C. Bush III） 作者在一九九七年至二○○二年間擔任美國在台協會理事主席，現為美國智庫布魯金斯研究院東北亞政策研究中心主任